第28章 第28章
出院这天，苍南意外下了雨。
这儿夏天极少有雨天，终日晴朗
池母看着阴雨连绵，心情也不好，手里捻着佛珠，嘴里不停念叨。
“我都说了昨天出院，偏不听。这下好了吧，老天爷也生气，捅了个窟窿，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。”
池朝将她抱上轮椅，置若罔闻。
办理好出院手续，带上东西。吴平野将车开在医院门口，池朝让他送伞过来。
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程穗。
老远就看见了。
白衬衫，胸□□叉打结，亚麻深灰休息西装裤，一双匡威白色高帮帆布。
撑着长柄伞，慵懒随性，气质和这里的所有格格不入。
没有人会在她身上不做停留。
程穗笑了一下，站在一边，“阿姨好。”
比起上一次的见面，这回的她更加自然，而且整个人的精神气更加好了。
这不由得让池母多看了她几眼。
“程小姐怎么来了？”池母脸上露笑。
程穗把伞往池朝那偏，拿过他手上的东西，“下雨了，过来送伞。”
“吴平野呢？”问的是池朝。
“在车上。我出来冲扫的时候碰见他，就跟他一起过来了。”
池朝点了点头，推着池母往外走。
路上，池母时不时会说两句，都在问程穗。
“程小姐来这有段时间了吧。”
“嗯对。”
“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？”
程穗说的是，暂时没想过。
余光瞥见池朝笑了。
再次路过相拥的那条路时，程穗眼神多停留了几秒。
仿佛那时炽热的体温还留有余温。
将自己烧了个遍。
吴平野抽着烟站在路边跟人聊天，伞也没打，就戴了个帽子。
见人来了，赶忙把烟掐灭。
和那人摆手，“不聊了不聊了，下回去你家喝酒。”
将池母挪上车，程穗本来想坐后座，池朝让她去副驾坐着。
吴平野被赶到了后座，他去了驾驶座。
车里一片死寂。
没人开口说话。
池母一直念着佛经，吴平野坐在旁边，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个猴子。
池母是唐僧。
他的头要痛死了。
前面两个人也没好到哪去。
这种小声音最抓人心，难受得很，程穗揉了揉太阳穴。
车窗开了一点点。
外面车声，门店的喇叭声，路过水坑的声音一同涌了进来，盖过佛经的声音。
几人方好受一点。
－
池朝请了护工来照料。
这是池母提的，她说不想看见他。
池朝没发表任何意见，托周沉父母找了一个靠谱的护工。
人送到后，也没多停留，直接回了自己家。
程穗默默跟在身后。
她察觉到这人心情有些低落。
吴平野车开走了一半，又急急匆匆回来，追上二人。
池朝闷声走，他叫停程穗，“程小姐，池朝打火机落了，你晚点给他吧。”
“行，下雨天开车慢点。”
“好勒！”
院子屋檐下。
池朝支着长腿，抱着双臂，倚靠在门边。
看着被风雨摇曳的月季。
“朱丽叶很坚强的。”
身后忽然冒出一道声音，扭过头去看，见程穗端着两杯像茶的东西走过来。
“夏天耐高温，雨天不烂心。”她站在了池朝旁边。
“你是在觉得我怕它死掉么？”池朝笑了声。
“不。”程穗将透明不规则杯子递过去，盯着他的眼，说:“我是在觉得你会怕我伤心。”
无声的对视。
池朝接过杯子，错开了目光，望向月季，抬起手抿了一口，品味了一番后说:“原来是伏特加兑了茉莉乌龙。”
“那你以为是什么？”
“纯茶。”
程穗笑:“我可没那么修身养性。”
“失策了。”
“是你心不在焉。”
雨声嘈杂，扑面而来的风裹挟暑气，闷。
两个人没有看彼此，都看着月季。
心不在焉的哪只一个。
喝完杯中的酒，池朝转过身，低头去看她，“想要学架子鼓吗？”
很前不搭调的一句话，也来的莫名其妙。
直接让程穗措不及防的啊了声，池朝却拉住她另一只手往楼上去。
酒杯放在矮桌上。
到了工作室，池朝丢给她鼓槌。
程穗差点没接住，她低头看了一眼棒槌，再看向池朝。
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。
分明是他想借这架子鼓宣泄情绪，偏要问她想不想学。
想到这，程穗笑了，也不去拆穿他。
只是说:“我想看你打。”
池朝一挑眉，“丢过来。”
程穗又将鼓槌丢回去，池朝接的很稳。
坐下，开始敲击。
一开始节奏还好，是程穗听过的架子鼓氛围之内，后部分，完全超越程穗的认知。
她不可思议张大嘴看他。
此刻的节奏快的根本无法想象，不像真人能打出来的，像是鼓机。
一曲完。
池朝的额角全是汗，往下坠。
他没离开鼓凳，扯了扯衣领，抬眼，然后双手撑在鼓面上，勾唇笑了笑:“怎么样？”
程穗还没回过神，还在刚刚的演奏中，其实认真听，能听出其中的呐喊，还有阴暗的暴躁。
一个响指声在室内响起。
程穗蓦地抬眼，撞上视线。
“又走神了你，在想什么呢？”池朝说。
程穗如实说:“在想你刚刚的演奏。和我听过的你以及我看到的你，两种风格。”
“没人规定人只有一面吧。”他轻笑。
程穗摇头。
没有，人是多面性物种，包括她自己。
池朝看着她，说了一个乐队的名字，“活结乐队听过吗？”
她摇头，她以前也不关注摇滚的。
池朝伸手摸向兜里拿出手机，放了一首歌。
浓浓的重金属味，撕喊狂躁，每句词都像是在宣泄。
程穗略带迷惑的眼神看着池朝。
池朝摁下暂停播放，室内又重归于安静。
只听见他说:“他们激发了我的另一面。”
说着露出一个诡异可怕的笑。
程穗被吓到了，整个人抖了一下。
池朝看见却笑了起来，手抵着唇，止不住笑。程穗反应过来，他刚刚吓自己。
瞪他一眼。
“被吓到了？”他还问。
“你在讲废话，”程穗没好气说。
池朝起身走过来，直勾勾看着她，他像是换了一个人。
“你……”
“我。”
程穗的目光转移到他的文身上，她之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，只觉得是个雄鹰图案，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。
脖颈的文身图案中间还有一圈小字，红色。
——死在昨日z。
再去看他，发现他又是那副漫不经心模样了。
前面阴沉暗黑的池朝仿佛只是错觉。
“你在紧张什么？”他点了一下她额头。
程穗过了会才说话，“能不紧张嘛，你刚刚真像……”
“像什么？”
程穗踮起脚，凑近耳边，缓缓吐息:“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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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儿夏天极少有雨天，终日晴朗
池母看着阴雨连绵，心情也不好，手里捻着佛珠，嘴里不停念叨。
“我都说了昨天出院，偏不听。这下好了吧，老天爷也生气，捅了个窟窿，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。”
池朝将她抱上轮椅，置若罔闻。
办理好出院手续，带上东西。吴平野将车开在医院门口，池朝让他送伞过来。
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程穗。
老远就看见了。
白衬衫，胸□□叉打结，亚麻深灰休息西装裤，一双匡威白色高帮帆布。
撑着长柄伞，慵懒随性，气质和这里的所有格格不入。
没有人会在她身上不做停留。
程穗笑了一下，站在一边，“阿姨好。”
比起上一次的见面，这回的她更加自然，而且整个人的精神气更加好了。
这不由得让池母多看了她几眼。
“程小姐怎么来了？”池母脸上露笑。
程穗把伞往池朝那偏，拿过他手上的东西，“下雨了，过来送伞。”
“吴平野呢？”问的是池朝。
“在车上。我出来冲扫的时候碰见他，就跟他一起过来了。”
池朝点了点头，推着池母往外走。
路上，池母时不时会说两句，都在问程穗。
“程小姐来这有段时间了吧。”
“嗯对。”
“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？”
程穗说的是，暂时没想过。
余光瞥见池朝笑了。
再次路过相拥的那条路时，程穗眼神多停留了几秒。
仿佛那时炽热的体温还留有余温。
将自己烧了个遍。
吴平野抽着烟站在路边跟人聊天，伞也没打，就戴了个帽子。
见人来了，赶忙把烟掐灭。
和那人摆手，“不聊了不聊了，下回去你家喝酒。”
将池母挪上车，程穗本来想坐后座，池朝让她去副驾坐着。
吴平野被赶到了后座，他去了驾驶座。
车里一片死寂。
没人开口说话。
池母一直念着佛经，吴平野坐在旁边，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个猴子。
池母是唐僧。
他的头要痛死了。
前面两个人也没好到哪去。
这种小声音最抓人心，难受得很，程穗揉了揉太阳穴。
车窗开了一点点。
外面车声，门店的喇叭声，路过水坑的声音一同涌了进来，盖过佛经的声音。
几人方好受一点。
－
池朝请了护工来照料。
这是池母提的，她说不想看见他。
池朝没发表任何意见，托周沉父母找了一个靠谱的护工。
人送到后，也没多停留，直接回了自己家。
程穗默默跟在身后。
她察觉到这人心情有些低落。
吴平野车开走了一半，又急急匆匆回来，追上二人。
池朝闷声走，他叫停程穗，“程小姐，池朝打火机落了，你晚点给他吧。”
“行，下雨天开车慢点。”
“好勒！”
院子屋檐下。
池朝支着长腿，抱着双臂，倚靠在门边。
看着被风雨摇曳的月季。
“朱丽叶很坚强的。”
身后忽然冒出一道声音，扭过头去看，见程穗端着两杯像茶的东西走过来。
“夏天耐高温，雨天不烂心。”她站在了池朝旁边。
“你是在觉得我怕它死掉么？”池朝笑了声。
“不。”程穗将透明不规则杯子递过去，盯着他的眼，说:“我是在觉得你会怕我伤心。”
无声的对视。
池朝接过杯子，错开了目光，望向月季，抬起手抿了一口，品味了一番后说:“原来是伏特加兑了茉莉乌龙。”
“那你以为是什么？”
“纯茶。”
程穗笑:“我可没那么修身养性。”
“失策了。”
“是你心不在焉。”
雨声嘈杂，扑面而来的风裹挟暑气，闷。
两个人没有看彼此，都看着月季。
心不在焉的哪只一个。
喝完杯中的酒，池朝转过身，低头去看她，“想要学架子鼓吗？”
很前不搭调的一句话，也来的莫名其妙。
直接让程穗措不及防的啊了声，池朝却拉住她另一只手往楼上去。
酒杯放在矮桌上。
到了工作室，池朝丢给她鼓槌。
程穗差点没接住，她低头看了一眼棒槌，再看向池朝。
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。
分明是他想借这架子鼓宣泄情绪，偏要问她想不想学。
想到这，程穗笑了，也不去拆穿他。
只是说:“我想看你打。”
池朝一挑眉，“丢过来。”
程穗又将鼓槌丢回去，池朝接的很稳。
坐下，开始敲击。
一开始节奏还好，是程穗听过的架子鼓氛围之内，后部分，完全超越程穗的认知。
她不可思议张大嘴看他。
此刻的节奏快的根本无法想象，不像真人能打出来的，像是鼓机。
一曲完。
池朝的额角全是汗，往下坠。
他没离开鼓凳，扯了扯衣领，抬眼，然后双手撑在鼓面上，勾唇笑了笑:“怎么样？”
程穗还没回过神，还在刚刚的演奏中，其实认真听，能听出其中的呐喊，还有阴暗的暴躁。
一个响指声在室内响起。
程穗蓦地抬眼，撞上视线。
“又走神了你，在想什么呢？”池朝说。
程穗如实说:“在想你刚刚的演奏。和我听过的你以及我看到的你，两种风格。”
“没人规定人只有一面吧。”他轻笑。
程穗摇头。
没有，人是多面性物种，包括她自己。
池朝看着她，说了一个乐队的名字，“活结乐队听过吗？”
她摇头，她以前也不关注摇滚的。
池朝伸手摸向兜里拿出手机，放了一首歌。
浓浓的重金属味，撕喊狂躁，每句词都像是在宣泄。
程穗略带迷惑的眼神看着池朝。
池朝摁下暂停播放，室内又重归于安静。
只听见他说:“他们激发了我的另一面。”
说着露出一个诡异可怕的笑。
程穗被吓到了，整个人抖了一下。
池朝看见却笑了起来，手抵着唇，止不住笑。程穗反应过来，他刚刚吓自己。
瞪他一眼。
“被吓到了？”他还问。
“你在讲废话，”程穗没好气说。
池朝起身走过来，直勾勾看着她，他像是换了一个人。
“你……”
“我。”
程穗的目光转移到他的文身上，她之前从来没有仔细看过，只觉得是个雄鹰图案，现在仔细看了才发现。
脖颈的文身图案中间还有一圈小字，红色。
——死在昨日z。
再去看他，发现他又是那副漫不经心模样了。
前面阴沉暗黑的池朝仿佛只是错觉。
“你在紧张什么？”他点了一下她额头。
程穗过了会才说话，“能不紧张嘛，你刚刚真像……”
“像什么？”
程穗踮起脚，凑近耳边，缓缓吐息:“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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